4月3日，清明节小长假第一天。

    中午，李维贺用电饭锅蒸了二米饭，什么菜都没做，干巴巴地扒拉了半碗饭，“孩子们”下午要回来了，他心里喜得紧，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饿。他不时拽拽身上的工作服，恐怕哪里不好，让远道而来的孩子担心。

    15时46分，载着孩子们的汽车缓缓驶入李维贺的单位承德温泉物流公司，李维贺上前两步走向车门。宝元的同学杜彦敏第一个下了车，看到李维贺，他招呼一声同学便跑过来紧紧拉住老人的手，未语泪先流。

    “大爷，我们来了。”“嗯、嗯……”李维贺左手拉着杜彦敏，右手握住李景刚，说出这两个字，已经是老泪纵横。身高180厘米的杨政武偷偷擦着眼泪，此次回来的惟一“闺女”时翠平早已是泪流满面。4个“儿女”围在老父亲身边，这个时候，似乎只有眼泪才最能表达他们的感情。

    “大爷，上车，咱们回家看我娘去。”良久，时翠平擦去眼泪哽咽着说，李维贺被孩子们簇拥着上了车。

    老伴儿邓桂云早就在门口张望了，看见有小车驶进村庄，从家门口一溜小跑到门前的公路上。“娘——”时翠平一声呼唤，杜彦敏、李景刚、杨政武紧走几步，瘦小的邓桂云被孩子们围在中间。

    “可把你们盼来了！”纵然胸中有千言万语，纵然心底波澜起伏，此时，邓桂云只有这一句话，剩下的就是哭泣。

    “娘，不哭了，我们来是为了让您高兴，不许再哭了。”时翠平拉着邓桂平的手说。“不哭，不哭，你们来了我是高兴啊！咱们进屋。”

    3间低矮的瓦房擦得窗明几净，新洗的炕单还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，听说孩子们回来，邓桂云擦了又擦，洗了又洗。

    驴肉，大枣，健身球……孩子们的礼物摆满了家中的柜子。

    老旧的黄色橱柜，是李维贺早年的木匠手艺，橱柜的玻璃窗内摆满了宝元和同学们的合影，他们围拢在镜框前，回忆着当时的情景，一次又一次落泪。

    孩子们与老人拉起了家常。邓桂云高兴得端上大大的一盆儿家产的小富士苹果。孩子们感到了回家的温暖。

    “大爷、娘，您身体怎样？这些年让您受苦了，我们都不知道你们还有那么多的债，你们也不跟我们说一声，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告诉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好孩子呀，我俩都挺好。今后可别汇款了，每次接到汇款我都痛快地哭一场，我真的过意不去呀！求你们了，你们上有老下有小，都不容易呀！”邓桂云哭着说。

    “大爷、娘，我要提个要求，您别再说不让我们寄钱的事了，我们有的人父母都不在了，您不让我们寄钱尽孝道，那我们真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。”李景刚激动地说。

    “不要惦记我俩，我们身板硬着呢，一定要用心把工作干好，要为国家多出力。”李维贺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一天，李维贺的农家院里人来人往，李维贺感觉自己平日冷冷清清的家格外热闹。

    这次回家，去墓地看看宝元是杜彦敏、时翠平、李景刚和杨政武多年的心愿。

    15年的阴阳相隔，剪不断的是浓浓相思。4月4日一大早，杜彦敏、时翠平、李景刚和杨政武,手持鲜花,搀扶着66岁的李维贺,沿着崎岖的山路,步行200多米,走近昔日同窗好友李宝元的墓地。一路上，手捧鲜花，没有人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转过一个小山岗,两座坟茔赫然入目，看到群山掩映中那两座孤零零的坟墓，“闺女”时翠平突然痛哭失声、踯躅难行。大家互相劝慰着,彼此携扶来到墓前。紧紧相依的两座墓碑，兄弟二人的生卒年月刻于碑上,他们去世时分别为22岁和23岁。

    “宝元,你的兄弟姐妹看你来了……”李维贺悲怆的哭声让人潸然泪下,“儿啊,你走了这十几年都是他们管着我们。他们给我们写信、汇款，年复一年始终照顾我们。你在九泉下安息吧，你爹娘是苦命人，但晚年不苦啊!”

    鲜花摆放在墓前，15年前的大学同窗，今天已经年近不惑，时翠平哭倒在坟前，杜彦敏、李景刚、杨政武泪水夺眶而出。深深地三鞠躬,诉不尽的是浓浓的哀思。

    杜彦敏擦一擦眼泪，对着宝元的坟墓说:“我们4个人,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了。你放心,你的父母我们都会管。现在整个社会都在关注着他们，爸妈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!”“我们都是大爷的孩子,你没有尽的孝，我们替你来尽！”

    时翠平边哭边向那个世界里的兄弟做着承诺,“我和树启都说好了，等冬天冷的时候,接大爷和娘去我们家住。树启的爸妈过世了,大爷和娘就是我们的父母,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他们，你就放心吧！”

    离开之前，时翠平再回首，她看到两座坟茔对面的山上是一片苍松，背后群山巍峨，阳光照在兄弟两人的墓碑上，微风拂过，坟头上还没有泛青的枯草似乎在向他们挥手作别。

    回到家已是10点，邓桂云张罗着给孩子们做饭，袅袅炊烟升起，家的味道浓浓的。

    “娘，别做了，我们该赶路了。”孩子们说。“那可不行，你们不吃点饭我心里不痛快，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再见面，我真想你们……”邓桂云又哽咽了。

    看到老娘这样，孩子们只好留下。时翠平蹲在灶膛前烧火，老娘在台上忙活，大铁锅炖的特意给孩子们准备的排骨，自家的红皮鸡蛋……

    一顿孩子与父母的团圆饭，更加温暖了李维贺和老伴的心……

    正午12时30分，汽车开动了，孩子们一一与老人话别，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。李维贺与老伴望着远去的汽车看了许久许久…… 记者 丁国军 马利华 方艳梅 通讯员 王晓海

编辑 关亦民 李冉